出了零陵古城，行進在蜿蜒公路上，映入眼簾的，是黃綠交錯的起伏不平的山丘和田野。黃的是那馬上要收獲的金燦燦的稻谷，綠的是那高高低低如畫的青山。仲夏時節，和風送爽，泛起了一輪輪綠波。幾回回夢里回家鄉，漫步在梅溪河邊，那人那事那歲月，雖然有些遙遠了，但每當回想依然歷久彌新、溫暖如初。

一小時后，車子駛進了水口山鎮，我讓司機直接將車開到了一個山坡的高點。沒等車停穩，就急切地打開車門跳下去，眺望這條讓我魂牽夢繞的故鄉小河。

清澈碧綠的梅溪河。

　　巍巍柴君山，峰巒疊嶂。梅溪河源此而下，如一條碧色的玉帶環鎮而過，淙淙溪水，波光瀲滟。這是一支潺動的歌，每一朵浪花，都訴說著我昨天成長的故事，也見證著水口山昨天、今天的發展，更祝福著這片熱土的美好明天。

“日暮雪來，滿溪梅開”。明清時期，美麗的梅溪兩岸梅花甚多，到了冬天下雪時，梅花開放，芳香撲鼻，甚是美麗。梅溪河之名也自此而來，千百年來滋潤著這里淳樸的鄉民，也成就了這片土地的歷史厚重。“楚陽傳說”流傳至今，說的是楚國遺民在陽復將軍的帶領下，于梅溪河畔（水口山）建立新家園的艱辛歷程。三國名臣蔣琬故里西樓村，革命烈士張洪生為國長眠大皮口，歷史浩瀚的長卷，譜寫了先輩英豪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；建于1735年的重要官道李子橋村，明朝年間“馬子江石拱橋”，清朝乾隆年間的“聚勝橋”，1897年至今的傳統古村落大皮口村，一個個蘊含豐富歷史文脈的古建筑，呈現出靈山秀水蘊安居，煙火人間入畫圖的生動場景。

梅溪河與古老的聚勝橋。

　　梅溪河畔西岸的高處，有一群高低錯落的現代化樓房，那是水口山鎮中學。40年前，我在這里求學，當時叫水口山區中學，只設有初一到初三的班級，學生都是從全區選拔過來的。校區以前都是木板屋，學校上課鈴聲是靠敲擊一塊生鐵發出聲音，以號令所有的師生。在學校最大的門柱上有副對聯：“上聯：苦心人、天不負、臥薪嘗膽，三千越甲可吞吳”，下聯：“有志者、事竟成、破釜沉舟，百二秦關終屬楚”，至今刻骨銘心，這也是鞭策學子們奮發向上的座右銘。漫步在校園里，唯有幾棵百年古樹還在，見證著這快速發展的一切，現在已是設備齊全的教學樓，整潔的學生宿舍和一應俱全的運動場，為全國各地培養并輸送著人才。

　　人面不知何處去，梅溪依舊笑春風。一茬茬、一代代人在梅溪河畔休養生息，接續奮斗。變化的是歲月，是人，是當地日新月異的新面貌，而梅溪河沒有變，還是那樣的清澈碧綠，還是那樣的溫潤親和，還是那樣無私地滋養著這里的百姓。

　　進到水口山鎮黨委政府整潔的院子里，“為人民服務”五個金色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正巧碰上水口山鎮黨委書記朱陽輝同志一行，去村里慰問考上清華大學的王振波同學，鎮里這種愛心慰問已經開展了好幾年了。朱書記面龐曬得黝黑，褲腳上還沾著泥點，一看就是常跑村頭地里的樣子。見到我，她便介紹起水口山的規劃：“作為湘桂這邊重要的邊貿口子，我們就琢磨怎么‘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’，讓綠水青山給鄉親們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。”她掰著指頭跟我數家珍：“梅溪河、柴君山這片地方，正著力打造‘一軸一帶一基地’的現代農業，像供港蔬菜、水果、槐米、還有肉牛養殖這些，已經建成了6個像樣的基地……”聊起這些具體事情，她語速不快，但條理清楚。在鎮會議室里，“湖南省文明鄉鎮”“湖南省生態鄉鎮”“湖南省安全生產示范鄉鎮”等榮譽獎牌，還有群眾送來的感謝錦旗，放得滿滿當當的。

　　梅溪河的水清而美，河畔的特產也是多而甜。比如橙柚柑桔，因為依山傍水、土地肥沃之故，所產橙柚柑桔又香又甜。當年在學校靠近梅溪河旁邊的小山坡上，就有一片桔園，秋冬時節桔子成熟時，每次經過，看著那黃中帶青、橙中含綠的桔果，想著油亮亮、光閃閃的皮殼里滿是汁液的片片桔瓣，不僅滿口生津，甚至有偷摘幾顆的沖動。80年代時，橙柚柑桔可是稀有品，一般人家舍不得吃，如今，生活水平越來越好，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，成為最普通不過的水果食品了，現在經過包裝加工后，輸送粵港澳大灣區，成為幫助農村增收的一個重要渠道。

徜徉在梅溪河畔，沿河而行，水草豐美，景色宜人，一片片葡萄在綿延，綠油油的紅薯苗望不到邊，山腳下的養牛基地也若隱若現……邊走邊看，朱書記掏出筆記本說：“等下給你們嘗嘗我們水口山最有名的百年非遺美食‘牛扣’，正兒八經在申請地標產品呢。別處也做，但這里是發源地，味道不一樣。”她講起這美食：“牛是吃草喝露水長大的，選的是牛腹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，處理好血水膻味，切成厚片扣好，蒸熟倒扣……這樣經過九道古法加工出來，油亮酥爛不膩口，被譽為‘深山中的御膳’。現在都叫‘零陵牛扣’了，也算繼永州血鴨、東安雞之后拿得出手的一道地方菜了。”在這老鎮上，像這樣傳承下來、能做成產業的土特產美食還不少，確實是鄉民增收致富的好路子。

作者在梅溪河聚勝橋合影。

　　半日溪山客，一生故水情。轉眼就要告別，我想起納蘭性德的《木蘭花令·擬古決絕詞諫友》中一句詩：“人生若只如初見”。梅溪河，不管歲月滄桑，無論見過多少次，每次相見，永遠如初見。因為這里水美、山美、人更美，因為這條河藏著我懵懂時溫暖的故事，啟發著水口山人對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奮斗！（作者簡介：李凌志 現任國家發展改革委中宏網副總裁，曾長期負責武警部隊宣傳工作，著名軍事記者，多次榮立二等功、三等功，多篇作品在全國全軍獲獎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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